【诗中节令】秋露：露似珍珠月似弓『明月几时有』（126）

　　《礼记·月令》云:“孟秋之月，白露降，寒蝉鸣。”白露之后，随着气温逐渐降低，清晨的草丛开始挂上露水，晶莹圆润，如珠如玉。

　　钱钟书先生在《谈艺录》中说：“形之浑简完备者，无过于圆。”人们总是对圆形喜爱有加，于是很早就学会了把宝石磨成圆形做成首饰，而生就一副圆滚滚、亮闪闪的露珠，恰似秋为百草送上的一串项链，尤为惹人爱怜。白居易在《暮江吟》中毫不吝啬地表达了这种喜爱：

　　草上的秋露圆润如珠，遗落消失却不过一瞬。这说的又何止是秋露，人的生命，不也是这样吗？正因为美好而短暂，所以显得弥足珍贵。这是秋露与真正的珠玉相比，更引人感慨的地方。连一代枭雄曹孟德都忍不住叹道“譬如朝露，去日苦多”，而《古诗十九首》说得则更加直白：

　　春夏秋冬，流转无穷，人的生命却像早晨的露水一般短暂。人生如同寄宿，匆匆一夜，就走出店门，一去不返。

　　但是，总有人希望延长这短暂的生命，他们在追求永生的路上尝试过各种办法，其中也包括饮用露水。汉武帝听道士说用天降甘露拌玉石碎屑服食，可止阴气生阳气，长生不死，于是下令在西安建章宫修造了一个高约30丈的铜柱，上有仙人，掌捧铜盘玉杯，以承甘露。班固《西都赋》中写“抗仙掌以承露，摧双立之金茎”，唐代李贺在《金铜仙人辞汉歌》序中记载“魏明帝青龙元年八月，诏宫官牵车西取汉孝武捧露盘仙人，欲立置前殿。宫官既拆盘，仙人临载，乃潸然泪下”，指的都是这段历史。从此，“金茎”、“露盘”一类的词汇，都有了成仙得道、祈求长生的意味。李商隐《隋宫守岁》诗中写道：

　　不过，长生不老本就是虚妄之事，更何况这本就来去匆匆的露水，又怎能给人带来长生，纵然用金盘留住它，也终究是徒劳。倒是不如把它留在树梢上、草丛里，在它消失之前，它清澈的眸子里将会有初升的太阳、湛蓝的晴空，当它坠落之后，它的身体将会润泽干涸的土地，和“垂緌饮清露”的秋蝉，这样的一生，对秋露来说，已经足够精彩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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